Page 163 - 鲁斌小说集

CHENJIE GUSHI

50 多岁的“五保户”张婆婆家里居住，你爸爸（也就是你亲生父亲）
是地主的孙子，村里人都叫他“地主崽子”，他家就在张婆婆家隔壁。
你爸爸高中已毕业，他爸爸即你爷爷是老牌的清华大学生，因家里是
地主，“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就被开除回家劳动改造了。他家里有很
多书，你爸爸喜欢看书，他经常把一些好书送给我看。你爸爸那时很
压抑，不肯说话，但很能干，肯吃苦，每天早晨一大早就跟他爸爸一
起，把村里的大街小巷清扫得干干净净。当然，那时候，凡是村里的

“地、富、反、坏、右”分子，都是要被罚扫大街的。我住在那里，
我和张婆婆的饮用水，都是你爸爸从村头的井里用肩挑来的。我们在
一个生产队劳动，他很照顾我，凡是苦活重活他都抢着帮我干。有一
次，我半夜里生病发高烧，张婆婆着急地把他喊来，他愣生生地把我
背到了五公里远的公社卫生院里。时间长了，我们又都是青春年少，
相互有了笃厚的感情，几乎到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境地。
1971 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我和生产队里的社员们一起在红薯地
里翻秧除草，大家分垄包干，由于我干活慢，天很晚了我的活还没干
完，其他人都干完回家去了，我一个人在地里吃力地干着。那会儿，

在红薯地相邻的花生地里看守花生的你爸爸，远远地看到我一个人在
田里除草，就赶过来给我帮忙。就在我们接近完工的时候，天气突然
大变，一片浓厚的乌云从西北天翻滚着扑了过来，先是闪电，接着就
是“轰隆隆……”的闷雷，我正要往家跑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
地砸了下来，眼见回家已经来不及了，你爸爸就拉起我紧赶慢赶地往
他的花生地窝棚里跑。我们刚钻进窝棚，瓢泼大雨就浇了下来。
那窝棚是用来看守花生的，白天两个年轻男人轮流看守，晚上

两个人就一起睡在那里看守。窝棚是用木桩和木棍做骨架，油布毡
做内衬，外面用玉米秸秆铺盖，在外层又盖了一层塑料薄膜防雨水，
里面放了一张大床，铺了苇席，可供两三个人睡在上面。窝棚两头
开口，天热时两面开着通风，挺凉快，天冷就把一头封堵起来，又
挺暖和。
那会儿，我们并坐在窝棚里，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雨水泼洒在花生
叶上，把叶片上的灰尘洗刷得干干净净，使绿油油的花生展现出它的
原色态，我们不时地相视而笑。突然一个闪电，像一条火龙从天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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