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8 - 鲁斌小说集

红丝巾

前，我就把我和柳春云的关系跟她说清楚了。记得当时她非常通情达理，那时
她说：“我们一个村住着，谁还不了解你啊！你们的事我们都清楚，我爸爸当
时是村里革委会主任，你们的那点破事他更清楚。我爸爸早就跟我说，你是个
好娃，春云姐也是个好姑娘，你如果不是地主成分，兴许你们的事能成，大不
了以后让春云她爸妈把你调到东海市去就行了。但你是‘地主崽子’，你是癞
蛤蟆想吃天鹅肉，幻想哩。现在，人家春云姐不辞而别了，走了也不给你写封
信来，肯定人家把你忘了，你也不要以为你们已经‘那个了’就变不了了，其

实人家城里人只要不怀孕，根本不把那当回事，你们没戏了，就别痴心妄想了。
现在我跟你好，不在乎你们的过去，反正她也不在这里了，再说了，你们也联
系不上了。”回想起她这些话，回想起和她一起生活的情景，她确实是个很明
事理的人，在村里也是有口皆碑的。
他思前想后，经过反复的思想争斗，就在两天以后的晚上，他终于忍不住，
把这事跟自己的老伴张倩，全盘端出来了。
没想到，她乍一听却暴跳如雷。那晚，她像疯了一样，掀开被子撕扯，跟
他吵闹、哭喊，甚至把他踹到了炕下，嘴里还不停地骂，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
听，骂道 :“你这个老东西，你不是人，你老不正经……你原来告诉过我，她

不曾怀孕的，怎么现在出来这么大个野种啊？你这个千刀万剐的，遭雷劈的老
东西，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一直还有联系啊？你欺骗我和儿子，你不得好死……”
那晚上闹得一夜没能睡，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她还不依不饶。没办法，他第
二天一大清早就打电话给儿子，让他从城里赶回了家。在大家的劝说下，才算
安静下来。
此后两天，他们老两口都不讲话，她也不给他烧饭了。好在后来儿媳妇也
来了，做她思想工作，她才慢慢顺过气来，基本上接受了这个现实。

今天倒好，刚刚缓和了的家庭矛盾，自己心情也刚刚好了一点，还没考虑
怎么认可和接纳这个女儿呢，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王颖就横空出现了。现
在还不知道老伴张倩见到突如其来的女儿又要闹出什么花样来哩？这时候，王
怀志的心情既高兴，又沉重，心里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五味杂陈，
特别复杂。
他们在人们的簇拥下来到屋里。王怀志回过神来，王颖也止住了哭，嘴上
绽开了笑容，用两只手臂紧紧地挽住王怀志的左手臂，王怀志用右手抚摸着她
的一只手背，俨然一对情深意长的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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