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 - 鲁斌小说集

老爸的砖瓦屋

在大哥家跟大哥大嫂聊了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跟大哥大嫂打了招呼，
就又赶回了老爸的砖瓦屋。此时，天已近黄昏，西下的太阳，早已失去了炙热
的金色光芒，大大的，像个圆盘，白里透着红，散发出微微的古铜色光辉，像
一片漫无边际的黄纱帐铺盖在金黄色的麦田上，在微风的吹拂下，形成一波一
波的浪涛。
路过刚才四个老头喝酒的巷口，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身影，且小餐桌和马扎
也已被收走。走在巷子里，我东张西望，再也看不到当年那七零八落的土坯房，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井然有序的红砖瓦屋，每四间房一个四方小院落，因为一
直以来，一个分家立户的人家只能申请四分的宅基地，所以，到头来也只能是
这样的格局。看到这一排排崭新的砖瓦屋，再看老爸的那砖瓦屋，实在是有些
落伍了。按说，老爸不应该再骄傲了。可是在当年，全村没有几座砖瓦屋那会
儿，老爸能建起一座砖瓦屋，确实是值得骄傲了。如再延伸了讲，老爸就凭着
这一栋砖瓦屋，接连娶进家四房媳妇，那可就更值得骄傲了。
走进老爸的砖瓦屋，看到老爸因酒的作用，和衣躺在炕头上呼呼入睡。老
娘已开始颤巍巍地收拾晚饭。我悠闲地看了一会儿书，等老娘烧好晚饭，便喊
醒了老爸，开始用膳。一边吃饭，我一边和老爸老娘聊天，话题总也离不开房子。

“爸、娘，现在村里变化可真大啊，家家都盖起了砖瓦屋，你们现在可不
敢再骄傲了吧？”
“哼！这算个‘球’啊？现在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孩子少了，负担轻了，
再住不上个砖瓦屋，那不成了怂包了？我那时候，拉扯你们六个兄妹，还盖起
了砖瓦屋，那不叫本事叫啥？”一讲到房子话题，老爸就来了精神，就开始骄
傲起来。
老爸又接着说：“你看，村里那时候的土坯房，都已经倒塌的倒塌，扒的

扒了，我们这屋虽说旧了点，但结实得不得了。”
老娘接过话茬：“你可别吹了，这房子都是靠你呀？还不是靠俺省吃俭用，
拼死拼活拉扯几个孩子干出来的！靠你懒得屁股里生蛆，能盖起砖瓦屋吗？”
“用得着你老娘们插一杠子，起码，盖房是我在张罗吧？”老娘说得老爸
有些脸红，不好意思起来。
“呵，你行，好了吧！不说你了，说了丢人。”老娘撇撇嘴嘟哝了一句。
老爸头一扭，气鼓鼓的，转身从炕头的烟筐里抓过他那老烟袋，捏了一把
烟放在烟锅里，用拇指按了按，划了一根火柴点了，“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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